那人与手中之剑似乎化为一体,纵跃往来,身形矫捷。
时而凌空而起,似惊鸿欲去,时而骤然回顾,若燕雀归巢。洒然无羁,仿佛不受天地拘束。
剑光凌冽,速如电闪,若有若无,似实似虚。
急时狂飙突进,杀机凌厉,缓时小桥流水,余韵悠长。
倾天剑影之中,偶有仙颜惊现,一闪而逝,如梦似幻。
秦可卿是个典型的闺中女子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连折子戏都没看过多少,何曾见过这般精彩的场景?况且舞剑之人,丰神如玉,见之忘俗,不禁怦然心动。
她娇躯一僵,心神恍惚,如坠梦中,不知不觉看如痴如醉。
原本小心翼翼隐在门后,只透过缝隙观看,慢慢的便觉不足,竟开门走了出来,站在旁边上明目张胆欣赏,美目随着对方身影而动,波光流转。
柳湘莲每日皆要晨练,今天不过换了个科目,舞剑而非练剑,更具观赏性,端是精彩。
在他想来,秦可卿年纪轻轻,能没点儿好奇心?
就算一时能忍住也无妨,来日方长呢,总会有人看了去她耳边念叨。
等到秦可卿蹑手蹑脚躲到门后时,他便察觉了,佯作不知,舞的越发精湛。
秦可卿哪里知道这些都是特意给自己看的,只觉得这是场难得一见的盛宴,贪恋无度,希望能全部印刻心中,永世不忘。
等到柳湘莲舞毕,收剑调息,转身便看到她痴痴站立,仿佛无知无觉。
柳湘莲眼前一亮,仿佛世界明媚几分,利索地收剑入鞘,朝她走近几步,额头尚带着闪光汗珠。
眼前少女穿着蜜合色绣花纱衫,下面则是翡翠撒花的湘裙,娇躯玲珑,纤腰楚楚。
柳眉稍浓,若飞若扬,更添飒爽英气。
明眸如珠,灵动光彩,顾盼之间,似含千言万语。
冰清玉润,观之顿觉清爽。鲜艳妩媚,直令群芳黯然。
晨风微拂,裙袂乍飘,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。
见她只顾着呆呆的瞧自己,柳湘莲微笑,拱手作揖,歉声说道:“一时兴起,竟忘了客居贵府,失礼之处,望姑娘海涵。”
乍闻清音,秦可卿星眸惊闪,羞窘难耐,娇颜绯红,下意识便想转身回避。
钟灵毓秀如她,很快反应过来,若真的这般做了,岂不显得小家子气?怕是会给柳二郎留下极坏印象。
心思电转间,她便定了神,温婉微笑,仿佛牡丹盛绽,雍容大方屈膝行礼。
温柔款款,唇绽樱颗,轻轻说道:“世交之谊,何出此言?得观公子之剑,可遥想公孙氏剑动四方的风采。只是,每日都须如此勤练不辍吗?会不会太过辛苦?”
说完她又觉得冒昧,不该这般画蛇添足,不知对方会怎么看自己呢。
想要找补,更不知说些什么,一时螓首微垂,含羞不语。
柳湘莲爽朗笑道:“一天之计在于晨,岂能虚抛浪掷?一万年太久,我辈只争朝夕!”
意气风发,神采卓然。
秦可卿如遭雷殛,喃喃重复:“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?”
以前自己每天过的似乎都是一样的日子,从没有他这种紧迫的感觉,这便是男子的志气吗?
忍不住偷偷抬头觑他,正与他灼灼目光相撞,又慌乱躲避。
这副画面是如此美妙,柳湘莲真想用最顶级的摄像机将之刻录,永远珍藏。
知她因偷窥被撞破心中羞涩,不想让她为难,柳湘莲忍着与她继续谈笑的强烈冲动,规规矩矩说道:“此刻形容狼狈,唐突失礼,请姑娘恕罪,容在下先行一步。”
说罢,冲她微笑着点了下头,不待回答,转身而去。
那道背影显得越发光明磊落,洒脱无羁,豪迈自生。
望着他直到消失在树影花丛之后,秦可卿回过神来,俏脸上涌现一抹懊恼之色。
暗怪自己心志不坚,怎么轻易走出门外,又让对方撞见?真是羞也羞死了!
不敢久留此地,莲步疾趋,往内院退走。
不料,未走出几步,便见父亲背手站在院中,闭着眼睛,并不看她。
秦可卿心头猛跳,呼吸加速,暗道不妙:莫非父亲误会自己去私会柳二郎?
他可是古板严厉的性子,若是生气,骂我打我不要紧,要是误会了柳二郎,岂不是……
心下焦急,忙走过去想要解释:“爹爹,女儿……”
秦业并未睁开眼睛,抬手摆了摆,阻止她继续说,只淡淡的道了句:“回去吧。”
见父亲冷冷淡淡,不似往常动怒模样,可又不像是不介意的样子,秦可卿捉摸不定。
缓缓转身离去,忧心忡忡回到闺房之中,泄气的坐在床上,暗自后悔,生怕牵累了柳二郎。
话说秦业年老,睡眠本就轻,早就听见前院响动。
他的判断与女儿一致,必是柳二郎早起了,选择也一致,想要去看看他在干嘛。
可惜他老胳膊老腿,动作太过迟缓,竟比犹犹豫豫的女儿还要落后些许,以致被女儿抢了观剑的好位子。自然也不好当面将其唤回,否则岂不令她尴尬?
后面倒是颇出他所料,柳二郎见到女儿绝世姿容,应对并不失礼。言谈举动有世家风范,毫无轻佻,亦不似小家子那般拘泥礼法,惶恐避退。
诚可谓少年君子矣!
想来也是,昨晚酒后面对引诱尚且不曾失德,清早正清醒着,更不会举动失措。
只是他这酒量还需要锻炼锻炼,而且酒德太差,以后最好永不饮酒!就算饮酒也断然不能在外,他也太能说、太敢说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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