津海的天空还未泛白的时候,那些外来人醉醺醺地在街巷里游走,津海人已经早早起床。
他们的动作不算很大,静静悄悄,缄默地在厨房里忙活,一道道所谓的“大菜”,被装在碗碟里,高高摞起。
天还没亮,津海的家家户户已经大开家门,在家门口摆上宽敞供桌,摆上贡菜,一方跪垫摆在供桌前,线香的细烟袅袅升腾,金纸的火光在铁龛里跳跃。
周末,因为逢鲤给梁秋予打了个电话,梁秋予觉得再放任逢鲤野蛮生长,似乎有些不负责任,所以让逢鲤到他家去进行辅导。
至于辅导什么内容,逢鲤没有多想。
他觉得大概也就是一些卡牌战斗技巧,或者是反追踪技巧吧。
小区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线香味,逢鲤一开始觉得刺鼻,闻得多了,也就习惯了。
他走到小区门口,门卫大爷在打扫着飞出铁龛的金纸灰烬,编的又大又密的扫帚,扫了好几个来回,地上积着的灰始终不见少。
看到逢鲤,大爷朝着逢鲤点了点头。
逢鲤觉得这样的气味很熟悉,逢鲤明确知道自己以往的经历里,这样香火鼎盛的情况,只有在那些名山大观的庙宇和道观里。
如果不是他自己对这味道熟悉,那就是这具身体对这个味道熟悉。
他熟稔地走到小区旁美食街的一家面馆,这家面馆店主人手脚麻利,应该是已经收拾好了早上的供桌,贡品们摆在开放的后厨里。
逢鲤看了一眼,巨大的猪头,睁眼的羊头,沉默的牛头。
可能是逢鲤看那些贡品的眼神太过好奇,大清早客人也不是很多,特别是在万家早起,点烟祭拜的日子里。
逢鲤在等小面的时候,老板娘侧过身把厨房里的贡品大方地给逢鲤看。
“你应该不是津海人吧?”
逢鲤一愣,讷讷回答:“其实我是津海人的。”
老板娘捋了捋衣袖,有些诧异,
“津海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是什么,那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吗?”
他这么一说,逢鲤更懵了,今天不就是普通的一天吗?
或者说这是周六?
周六有什么好特别的?
疯狂星期六?
“跟我来,跟我来。”
老板娘看逢鲤这样子,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从柜台里走出来,不由分说从小店佛龛里取了几只香,拉着逢鲤往店外走,她看见一户人家收得晚一些慢一些,径直带着走到了那户人家门口。
“诶!刘婶!
你们慢点收,这孩子说自己是津海人,连今天得拜妈祖都不知道,赶紧让这孩子上个香,别让妈祖娘娘觉得我们心不诚,不保佑我们津海人,就不好啦。”
那刘婶用花布裹着头发,端得是一丝不苟,精明的小老太走到逢鲤面前,问:
“你真是津海人?
你爸妈呢?
怎么没人告诉你祭妈祖?
妈祖祭典前半个月开始,就是十五日祭,每天都得祭妈祖,这是津海的老规矩。
只有严格遵守,妈祖娘娘才能感受到我们的诚心。”
“我确实是。”
逢鲤有些百口莫辩,他应该是津海人吧,虽然是在孤儿院长大,但是原主确实来自津海,这是绝对没错的。
至于原主并不知道十五日祭的事情,只能说明孤儿院的院长有问题。
可能是不重视,也可能是她祭拜了,但是没有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参与。
这是不是津海人,就算是抽了逢鲤的血,那也验不出来啊。
那刘婶定睛看了逢鲤一眼,转身走到供桌前,拿出两片半月形的物件,嘴里念念有词,双手举过头顶,捧着那两个物件,三叩首,三弥拜,轻轻抛出手里的半月物件。
一正一反,圣杯。
刘婶郑重地收好那物件,供奉在供桌上,
她朝着逢鲤生硬地露出笑容,招了招手,
“来,妈祖娘娘说你是津海人。
过来,好好拜。”
老板娘已经帮逢鲤点好了香,逢鲤也不抗拒,循着刘婶的动作,跪在垫上,拜了三拜。
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,只是觉得这香的味道很浓。
作为一个无神论者,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神就是糟粕,神就是迷信的激进思想。
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神,但是他不会阻止或者厌恶其他有信仰的人。
信仰是一种选择,没有对错之分。
逢鲤把香插到供桌上的小坛里,跟着老板娘回了店。
老板娘还在絮絮叨叨,
“妈祖祭典是十年一度的事情,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。
只是妈祖娘娘是我们津海的守护神,最近那些外地人涌向津海,都不做人事。
早晚他们要触怒妈祖娘娘,到时候他们一个不落,都讨不了好。”
逢鲤拿了小面,笑着应和:
“是啊,这是津海,从来没有听过外地人,来津海当家作主的事。
这就像是家里遭了贼,结果这贼还占地为王,强占了别人家一样。
你说是不是啊?”
“是是是,你说得极对。
那些外地人啊…”
老板娘也是人精,说话的声音不大,店里有新的客人来,她就马上闭嘴,转移话题。
“哎哟,吃饭啊,小面,宽面,长寿面,干的,汤的样样有,单点小菜在墙上写着呢,好好看,看完了到我这来点。
每个菜都很香,绝对让你吃完还想吃。”
逢鲤吸溜完小面,拐进小巷,召唤出莳萝,刚想使用诡计猫影传送到梁秋予家,却没想到,莳萝根本就传送不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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